故乡那条承载着我全部童年记忆的小河,也开启了我对钓鱼的热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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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的我,刚在镇上读了小学。 一到放暑假,忙碌的爸妈顾不上调皮的我,就会把我送回乡下的爷爷家。 爷爷家在半山坡上,大青石垒的屋基,黄泥砌起的土墙,屋顶压着黑青色的瓦。 房子有两层,房梁、楼板、楼梯,还有我两只手抱不过来的大立柱,都取自屋后那片茂密的山林。 爷爷家屋后是高高的山,屋对面是高高的山,山上密密麻麻的松柏树林里,一年四季都有泉水从或明或暗的沟渠中流淌着。 两山之间,便是那条河。 我曾问过爷爷,这河水是从哪里来的? 爷爷说,顺着小河沟一直往上走,爬过几个坡,过几条坎,就会到达一个叫二队湾水库的地方。 河沟里的水,就是从水库里流下来的。 爷爷又说:“你刚出生那年,连续下了好几天暴雨,二队湾水库的水便翻出来了。那水库里的鱼也关不住了,顺着河水冲下来。刚开始几天,大水把鱼冲得到处都是,河边的草丛里、秧田里、小路上,都能捡到活蹦乱跳的鱼。雨停后,村里人就用背篓、撮箕到小河里去扎口子,一下午就能弄一大脚盆的鲫鱼。再后来,水小了,你爸爸就拿着钓竿沿着河沟一路钓下去。那段时间,你才有福气喽,顿顿喝鱼汤,你呀,就是用这河里的鲫鱼汤灌大的,脑瓜子聪明得很哟!” 爷爷一边说着,一边轻轻地摸着我的头。 炊烟中的山村 那时的我,已经知道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,于是便天真地以为,自己跟涨水天的鲫鱼一样,是从这河沟里跳到人世间的。 所以一到夏天,童年的我就会按捺不住地想要跳回到河里去。 可是,爷爷是绝不允许我一个人下河的。 爷爷说河边陡得很,摔死过好几头老牛,人如果不小心掉河里,就会被冲到很远很远的大海里。 可是,我是真的想下河去的啊,于是泪水就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儿。 爷爷看得心软了,就说:“不哭,等红娃儿带你下河。” 红娃儿是我远房的堂弟,他家的房子就在爷爷屋子右手边,两屋之间隔着几百米长的一块庄稼地。 每天吃过午饭后,红娃儿照例是要下河放牛的,而我,照例是必须上楼去困午觉的。 炊烟升起 山里的午后,安静得让人心慌。 我睁眼躺在床上,看着太阳光从屋顶瓦片的缝隙中悄悄溜了进来,偷偷地爬过蚊帐,在床后的土墙上画出斑斑点点的一张网。 屋前竹林里,不知什么鸟儿突然蹿起,引得竹叶沙沙地一阵响。 最讨人嫌的是院坝外香樟树上的那几只知了,停一会儿,叫一会儿,停停叫叫,它们怎么可以不睡午觉? 我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,一边心烦意乱地等着。 屋外终于传来了“哞”的一声牛叫,我一个跟头翻身下床,抄起早已备好放在门边的鱼竿,拉开门就看见楼下院坝前面的路上,红娃儿牵着牛,正踮着脚尖向楼上张望。 无边的稻田 我三步并二步地奔下楼,只听得脚下木楼板哐哐当当地响。 婆婆正端着从后院菜地里摘来的西红柿,我一头撞进她怀里,西红柿骨碌碌滚落了一地。 婆婆正要责怪我,我顾不得那么多,径直冲向院门,却看见爷爷正坐在门口的木椅上。 我急忙停下,喏喏地说:“爷爷,我跟红娃儿去放牛。” 爷爷看了看我手里的鱼竿,问:“午觉睡好了没?” “睡好了!”我大声说。 爷爷摆了摆手,我就像鸟儿一样,冲出了院落。 身后传来奶奶的声音:“注意点儿,莫滚下河沟头咯……” 黄昏牧牛 红娃儿牵着牛在前面走,我扛着鱼竿跟在后面,老黄牛在中间,慢悠悠地晃着牛尾巴,晃得人有些着急。 走过了庄稼地,走过了红娃他家院坝,走过了一片菜园,再拐过弯,便听见了哗啦啦的淌水声。 我快步从老牛身后赶了过去,超过了红娃儿,奔向了河边。 只听见红娃儿在后面喊:“二哥,莫跑,等我。” 说这是条河,其实只能算是条小溪。若沿着溪水往上游走,翻过河道里的好几座大青石头,就可以看见一片浅滩。 溪水从十几米高的高台上冲下来,撞在滩边的石头上,发出欢快的声响,大人们说那里叫“响水滩”。 响水滩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岩,上面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,人和牛行到此处,便不能再往前了,所以大人们常说“放牛不过响水滩”,我猜就是这个意思吧。 滚水滩 溪水淌过石头,继续往山下去,一路跌跌撞撞地下来,便到了我们这半山坡处。 早些年,人们为了过河放牛种田,在这半坡上修了个拦河坝,溪水被河坝一拦,竟有了几分河的模样。 后来涨大水时,河坝被冲缺了口,奔腾的洪水也把这里冲刷出一片小河滩。 我在河滩这面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,看着红娃儿牵着牛过了河。 老黄牛在对岸的坡上寻到了它最爱吃的青草,便不愿意再往前,低下头哼哧哼哧地吃起草来。 红娃儿也就完成了放牛任务,蹦蹦跳跳地跑回河这边来,一边跑一边叫着:“钓鱼咯,钓鱼咯!” 我手里的这一套钓鱼装备是爷爷亲手做的。 |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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