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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莞口述史:流水线全是年轻女工,男孩进厂就成香饽饽

钓鱼知识佚名2024-08-19

口述:陈皮(四川达州人)

撰文:码字的小胖

1999年的东莞,工厂如繁花盛开,不管白日,或者夜晚,车间永远灯光明亮,机器轰鸣不止,一切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那一年,我才十八岁。来到被称为“世界工厂”的东莞,心里充满新鲜与好奇。与我同行的,是同村的两位阿姐。

一个叫容子,一个叫阿玲。两个阿姐只大我一岁,都已经在东莞打工三年。容子在大朗镇,一家毛织厂。毛织厂时间长,工作累,又不挣钱。

阿玲则在厚街镇,一家鞋厂上班。阿玲工资比容子高,但劳动强度同样不少。厚街有很多电子厂,以伟易达最为知名。

听别人讲,伟易达车间装有空调,既干净又整洁,厂里还发工作服。住宿条件也很好,还配有衣柜储物间。厂里图书室、文体设施一应俱全。对一个农村孩子而言,这样的条件,相当于有吸引力。

此番,我们仨,去的正是厚街镇。阿玲有个表亲,在厚街开小饭馆。白天,饭馆招待宾客,到晚上,把桌椅一挪,铺张席子,便成了一张床。

我一个男生,她俩是女子,同住一室,其实有些许不便。我起先不免有些羞涩,倒是两个阿姐大方,她们来过东莞,反复劝我放宽心怀,勿要多想。

既来之,则安心。我也没别的法子,只好踏实下来。有了食居之地,我们不用像无头苍蝇一般,到处乱转。一开始,我们的目标就很明确,要找上规模的大型电子厂。

头半个月里,我们以饭馆为中心,徒步行遍了沙塘村、珊美村、桥头村和环冈村。三人结伴同行,一起面试应聘,倒也没觉得时间难熬。

有一回,在新围工业区找到一家电子厂,看厂房,规模还不小,但招聘启事上只招女孩,不招男生。阿玲找保安套近乎,我则递上香烟,保安瞧了一眼,大约觉得阿玲长得漂亮,给我们出了一个计谋。

所谓计谋,就是花钱。容子和阿玲进厂,问题不大,而我要一同进去,得花钱。阿玲问多少,保安伸出五个手指头。我问,五百?保安点头。我啊了一声。保安继续介绍,我们厂女孩子可多了,是男生的天堂。男孩子进厂,只要不是残疾人,找个老婆容易得很。

可我进厂,不是为了找老婆的,再说,五百块,相当于一个月工资,我手上余钱不多,阿玲和容子同意把身上的钱借给我,但我想了想,仍然拒绝了。我那时还有些高傲,花钱进厂,有些不屑。

后来,找了许久,工作仍无着落时,我再次来到新围工业区,问电子厂保安,却被告之,车间满员了,花钱也进不了。次日,在沙塘村,阿玲和容子相继找到了着落。

我的工作悬而未决,一人住在小饭馆,同乡老板虽未有微辞,但我总觉得不好意思。总找机会,帮饭馆干活,无非是端盘子洗碗一类。

又熬了一周,我遇到个机会,常来饭馆吃饭的老乡,在一家玩具厂当主管,但她老婆在电子厂,负责招聘。得知我的事情,他答应帮忙介绍。饭馆老板把我拉到角落里,悄悄在我耳边教我如此如此。我心神领会,跑到对面士多店,买了一条烟,送给主管老乡。

起先,他拒绝不接,经饭馆老板从中说和,才终于接了。这是我走出校园,在社会上学到的第一课。接了香烟,这事便成了一半。第二日,主管又来了,给我一张纸条。

按着纸条上的地址,我打了个摩的,到工厂,问保安,找到了主管老婆,递上纸条,果然一切顺利。这家工厂不大,只有三百来号人,但对我而言,有了落脚之地,比什么都重要。

我被分在装配车间,装配车间有四五条拉,放眼一看,几乎全是年轻女孩。大约因为我是介绍来的,组长和同事对我很客气。

组长是江西人,圆脸,微胖,张嘴说话,露出一颗龅牙。原来,还有些姿容,这颗牙让她减了好几分。进厂第三天,晚上下班,组长悄悄对我说,晚上去吃宵夜。

下了班,我在厂门口等,十来分钟后,她来出现。她换了件蓝色裙子,辩子披散开来,更显有些柔媚之气。到夜市,组长问我吃什么。夜市里有各式小炒,陕西凉皮,河南烩面,炒田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。

看到五湖四海的美食,我挑花了眼。组长笑,要不,尝尝炒牛河吧,很不错的。我说好,进小炒店坐下。点了炒牛河,等街的空隙,组长开始问起我的情况,兴趣爱好等等。当她听到我有心电脑,更是积极鼓励。

牛河炒好了,端上桌,滑嫩可口,香气扑鼻。果然味道超正,吃一口,便停不下来。吃了几口,我想起在小饭馆,老板让我买烟送给主管的事来。这是人情世故,于是,先行掏出钱包,把单埋了。组长想阻止,已经来不及了。

好像为了补偿什么,吃完牛河,途径一家书摊,组长挑了两本书,一本是仓库实务管理,一本是佛山文艺。这两本都是送给我的,佛山文艺我倒读进去了,里面的虚构小说,很符合我们当时的打工情境。仓库管理那本,翻了一眼,实在读不下去。

我所在的这家电子厂,规模不大,人数不多,人与人之间,许多熟悉面孔。这次我俩宵夜叙谈,以及她赠我书的事情,很快传了出去。传着传着,就成了组长在追我。

听闻传言,我脸都红了。在我的世界观里,一般都是男人追女人。况且,我对组长并无情爱之意。于是,刻意保持距离。组长反倒很享受,对我愈发关照有关。

如此一来,把她的心思,摆在了台面上。大家便经常开我玩笑,甚至有更露骨的,唱起了“夫妻双双把家还”的戏段,以此调侃我和组长。

厂里有个叫阿珠的女孩,是个品管员,负责我们那个组的品质检测。阿珠是湖南妹子,行事果敢泼辣。这天晚上,她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。我趁无人之际打开,只有几个字,我喜欢你。我没当真,只以为她在开玩笑。

进电子厂之前,阿玲对我讲过以前,她们工厂的趣事,其中就有位姐姐,当面对男生表态。待男孩信以为真,回函表达情意时,信函很快爆光,在厂里到处流传,弄得人尽皆知。

阿珠没得到回应,直接跑到我的宿舍,假装问事。隔天,她又来了,带了一件蚊账,说东莞蚊子多,不用蚊账,被蚊子咬。我自然推辞,她扔下就跑。舍友们笑,两个女人主动投怀送抱,你多幸福啊。我不置可否,一脸无奈。

两个月后,组长突然离职了。去了东莞常平,换一家工厂,据说工资加了三百。那个年代,相熟的人,离开了同一家工厂,就相当于走失,再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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